心得(九百七十八): 真理的倒相

在角川第二屆輕小說大賞的四本中, 我最先選擇銀賞 "真理的倒相".
理由和去年差不多, 因為我喜歡摸好摸的封面, 這本封面做出漣漪浮雕,
摸起來的觸感叫人心曠神怡, 因此我先選擇這本來體會這屆的樂趣.

先來回答幾乎所有人都會問的一個愚蠢但又必要的問題: 這本是中國風嗎?

不, 一點也不, 這是單本完結, 略偏西洋奇幻感的作品, 毫無中國風.

但由於這作品前後風格差異實在太大, 連分章節方式都略有差異,
因此以下介紹將以一百八十頁處將故事分為前後兩部份, 略為洩漏劇情, 還請見諒.

這個故事的前半段, 姑且稱之為 "旅行篇"吧.

世界上有種被視為禁忌的寶具, 稱為 "真理眼", 裝備者將能看透真理,
甚至能看透未來, 又因為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因此使用者被稱為 "真使",
讓人又怕又愛, 然而真理的代價很大, 身體可能隨時都支撐不了.
主角是個平凡男孩, 為了讓愛犬起死回生, 於是在胸口裝上真理眼,
看透世間道理, 依稀記得要尋找一片紫色的大海, 但卻不明白這麼做的道理.

主角每到了一個新地方, 總會與不同的人邂逅, 有些人因為崇拜而跟隨,
有人被主角的話語所感動因此成為助手, 也有同行旅人和另外懷有目的之夥伴.
隨著旅途逐漸接近終點, 隊伍聲勢也逐漸浩大, 成員各司其職, 相互彌補.

以上是故事前半段, 各章節流程大概都有類似的分配和描述順序:
百分之三十在介紹各地風土民情, 人文薈萃, 歷史淵源... 等背景設定.
此外百分之二十拿來介紹新角色的設定, 這人物可能會加入我方.
做為故事主幹的百分之三十部份, 通常是說教, 說出各種真理.
依照上述說教方式的差異, 會有百分之十是動作戲, 冒險, 或是再說教.
最後百分之十的戲份是描述這位新角色是否加入隊伍, 懷抱怎樣目的.

架構雖然看起來都差不多, 而且還有大量的設定講解以及說教成份,
不過這本前半的描述方式很不錯, 像是優秀的旅遊指南, 流暢地以對白帶出設定,
雖然份量多了些, 但並不會妨礙閱讀, 反而可以和新角色個性與身份巧妙融合
會讓人誤以為這是本以旅行中遇到小故事為主題的旅行札記.
前後共有高達十位角色加入隊伍, 雖然不是全部都很耀眼, 但各有表現,
以簡單的劇情刻劃出這些人物的喜怒哀樂, 也是蠻值得讚賞的優點.

說教部份... 嗯, 該怎麼說呢... 這個作品因為有說教和旅行的內容,
前面幾回看起來讓我聯想到奇諾之旅, 不過奇諾是以旁觀角度來看奇特世界再隱含說教,
這本則是以主動說教方式告訴讀者與故事裡的人物該怎麼想, 該怎麼做, 比起來較為主動.
如果不能接受這種反覆說教與講風土設定的風格, 倒是可以跳過, 將閱讀樂趣放在夥伴身上.

由於旅行篇人物實在形形色色, 太多太雜, 要每個角色或章節都精彩, 是不太可能兼顧的.
因而這半本各回分開看很美很有趣, 可是連續看下來就會發現套路太相近, 有點流水帳感,
所以我是覺得可以考慮將這些段落分開看, 每天看一個人物的故事, 比較不會膩.

找齊夥伴後, 故事進入後半, 就稱作 "決戰篇"或是 "陰謀篇"吧.

主角一行人終於在反覆交換意見後, 靠著主角慢慢覺醒, 來到目的地.
結果, 主角的願望雖然達成了, 卻也撐不住, 倒了下來.
恰好在這時候, 隊伍夥伴聽到了國家級巨大陰謀, 得知戰爭就要爆發,
各有不同能力的夥伴決定阻止戰火蹂躪這世界, 粉碎邪惡反派野心.
然而, 主角卻無法發揮真理力量, 只能靠倒下前所留的東西來尋求解決之道.

後半段劇情忽然大展開, 主角們捲入大國之間的陰謀, 前半段講的設定,
都會在此加以解釋, 以此勾勒出國際陰謀的輪廓, 舉凡在哪個海港看到士兵,
或是什麼國家徵求種子, 都在這後半故事得到解答... 雖然也有漏網之魚.

這陰謀看起來有濃厚西方文學 "善惡分明"概念, 無論原因發展或結局都是.
因為陰謀牽扯太大, 所以主角救回小狗的夢想相較之下就顯得微不足道,
夥伴們忽然成為阻止陰謀的使者, 接著說教, 說教, 以及說教,
最後這群同伴再各自帶開單挑或突破一個敵方無名將領,
各自發揮能力, 有點像在看鬼眼狂刀或海賊王打四天王五巨頭六聖獸之類情節,
但戰鬥方面明快很多, 也沒喊大絕招名稱, 而是以大量短章節帶出緊張感.
終於反派頭目也在廝殺中伏誅, 於是世界再次回復了和平, 復活小狗的夢想終於成真.

該怎麼說... 為什麼不是拯救小狗的溫馨故事, 一定要搞成世界危機讓劇情忽然急轉直下呢?
唉, 我個人是比較喜歡前半段的旅行風味寫法, 那種觀察細微的描述真的很棒,
後半這個急展開雖然不能說沒有先提示, 但也等於打了前半目的一巴掌, 為了宏偉而宏偉.
整本下來, 感覺這本像是把歐美 RPG遊戲在腦海建構好後, 以小說方式呈現, 結局部份尤其明顯.
然而, 這類作品除了需要微觀的設定描述外, 還需要有個宏觀的理念用以導引主線,
這本真理的倒相在前者表現可圈可點, 甚至更甚去年入選四部作品, 閱讀起來很美很生動,
遺憾的是後半部大事件卻集中在很表象的事物, 甚至繼續說教, 而少了個強力的意念撐起主題.
故事雖然敘述起來生動活潑, 各伏筆也環環相扣, 但卻像是在看大場面堆砌起來的無聲電影,
旁白反覆歌詠這是多麼震撼人心, 可惜這些還是僅只於很精彩的描寫, 就是缺了個鮮明主題.

話雖如此, 但這個作品我還是覺得蠻值得一看的, 優點都很明確而且吸引人,
後半發展忽然強轉為大場面, 或許真的變得混亂, 但前半本優點其實還在.
這是個精彩, 描述方式豐富, 世界觀流暢, 在技巧方面有亮眼表現, 但似乎少了點經驗累積的佳作.
作者在後記與介紹提到, 希望未來成為職業奇幻小說家, 我個人是覺得蠻值得期待的.

插畫部份, 這本就只有封面, 兩張拉頁和目錄那邊彩頁, 內容只有章節開始時有分頁插畫.
圖案的數量有點少, 不過受生動筆法所賜, 看起來比有插圖的還活潑呢.

最後來講講結論, 我覺得這本整體來說是很西式的, 人物思想, 善惡, 職業, 背景, 發展... 等,
在筆觸與設定方面都有傑出的表現, 故事前半帶出角色與介紹背景的方式很細膩,
後半轉為宏大冒險部份依舊以類似方式帶出很傳統的善惡陰謀, 算是另一種截然不同走向.
這本真理的倒相算是可以細細品味的有趣作品, 或許還有些進步空間, 但仍是閱讀起來樂趣橫生佳作.

選這本開始看, 對接下來三本更是充滿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