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3月5日 星期四

<<我喜歡姊姊...沒有姊姊我活不下去!>> 靈光一閃短短篇


寫在前頭, 這篇因為某些緣故所以維持原來排版方式還請見諒.

Part 1.
==========================================================================

望著鏡中自己的模樣: 睡不好的黑眼圈, 雜亂的頭髮, 深鎖的眉頭...

這樣的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問題呢? 老實講, 我也不知道.

打開了藥瓶, 依舊是兩個白色藥錠和一個膠囊, 希望今晚這能帶來個好眠.

躺在床上, 想起他建議過的事情, 我希望多用點回想來填補夢中的缺口.

是的, 在那個應該扮演自己的世界, 我卻不存在...

(分頁)

"所以你是說最近失眠很嚴重?"

"對啦, 和你拿點藥, 希望睡好一點."

"奇怪, 我不知道妳有這毛病."

這個年輕又帥的傢伙是我弟, 目前可是黃金單身漢, 不過, 還沒有找到專屬醫生娘.

因為父母離異, 好像也分開蠻久了吧.

比起我這個只能寫點三流網路小說的姊姊來說, 實在好到讓人忌妒.

"聽好, 每次兩個白的, 加上一顆膠囊, 不要多吃, 知道嗎?"

我搖了搖那透明的瓶子, 看起來似乎沒放得很滿.

"我手上只剩這些, 妳要的話, 過幾天來拿, 各給妳一桶怎樣."

從診所後門樓梯上去, 既然今晚家裡停電, 在這裡休息一天忘掉工作也是好選擇吧.

白色的兩顆, 以及這顆半黑半黃的膠囊, 就當晚餐吃吧.

(分頁)

荒廢的四合院像是被火燒過般地頹圮, 灰暗的房間內有股讓人窒息的惡臭. 牆壁
上留下一個又一個手掌摸過的痕跡, 火燒過的黑色, 五指清晰分明的拍打區域相
較之下鮮明得讓人害怕. 從天花板的破洞洩入的微光有如布簾, 將對面的那個身
影緊緊擁抱. 並非黑暗可以隱藏形體, 真正連氣息都能消弭的, 是誤以為自己能
看見一切的那種誤判. 與對面那個幻影相對的, 是不存在的我. 這屋內只有一個
實際存在的個體. 那麼, 如果他是真實的, 我在哪裡?

(分頁)

從夢中驚醒, 我張大眼希望找到電燈開關, 早點告訴自己已經離開那種恐懼.

但是, 摸著身上這件過大的 T恤, 陌生的觸感, 這更令我不安.

"這不是我的睡衣, 不是我的床, 不是我的房間. 不會吧..."

窗外的陽光透了進來, 這讓驚慌失措的我產生些微的勇氣.

用薄棉被再次把自己包得像是希臘女神, 這並非聖潔, 只是無謂的防備.

房門外, 看到老弟躺在沙發上睡得安詳, 再環視這東西堆得亂七八糟的客廳,

把棉被解下幫他蓋上, 我動手收拾這凌亂無比的地方.

畢竟是姊弟, 看到這種情境不幫點忙似乎說不過去.

(分頁)

"啊, 我一定會賠錢的."

拿著牛排刀和叉子, 我滿臉愧疚的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道歉.

為了那些破碎的杯子, 翻倒的圓椅, 四散的紙牌, 和某個累壞的小男人.

"不過這個夢遊的情形看起來有點嚴重, 妳最近壓力很大嗎?"

老弟將一塊花椰菜切得方方正正, 排在餈盤裡..

面對他的質問, 一時間讓我這個做姊姊的尊嚴都掃地了.

"妳的生活太不規律了, 或許需要換個穩定的環境吧."

我用苦笑含糊帶過他的建議, 連忙把這幾天來第一塊肉送入口中.

我也希望一天能睡足八小時, 慵懶的過日子啊.

可惜現實似乎沒有那麼順利, 對呀, 我又不是醫生, 可以賺那麼多...

"好啦, 等我拿到這次徵文大獎後, 連昨天晚上的都一次賠給你吧."

看著他憂心重重的把玉米粒一顆顆擺在盤內疊成金字塔的形狀,

就當作這點破壞是增進姊弟情感的必要之惡吧.

"妳的夢裡, 看到什麼呢?"

"不懂?"

"如果知道夢的訊息, 或許能夠找到減輕症狀的方法."

我望著他眼鏡反射的光; 綠色的田地, 金色的房舍, 羅蔔絲湊成紅色的河流,

在盤內佈置成一附熟悉的景象, 但是卻說不出在哪裡見過.

"夢裡面, 什麼都沒有吧?"

雖然裝作無所謂地把最後一部份也吞下肚, 但是我卻很清楚這件事情.

夢裡面, 什麼也沒有.

夢裡面, 沒有我.

"如果連夢境都空虛了, 要怎麼看待現實中的自己呢?"

叉子的攪動把那個園景慢慢的捲入漩渦, 再次回到一盤普通的蔬菜.

田地, 房舍, 河流, 現在都沒了...

Part 2.
==========================================================================

感受到一種踏過破舊木板和雜物的不穩定感, 那個隱蔽在殘光後的影子越來越近.
當這個不存在的我沐浴在微弱的月輝下, 令人在意的個體便像是從黑暗中挺身般,
開始顯露邊緣出來. 那是人的形體, 但是卻毫無任何生命的氣息. 雖然是無比寂靜
的暗室內, 卻傳來某種低鳴的鼓動, 忽遠, 忽近.

(分頁)

雖然是中午時分, 不過還是有點昏昏沉沉. 看到電腦上打出一長串的空白,

我知道, 這鍵盤大概又沾滿瞌睡的口水.

打開冰箱, 本來想要倒點牛奶, 卻找不到熟悉的那瓶宮小路瑞穗.

"滿臉疑惑的她, 走回了自己的電腦前."

模仿小說的語氣, 喃喃自語地坐回老位置, 打算把昨天搞砸的部分處理起來.

就算是一整晚都在輸入空白鍵, 也好歹有方法可以救.

"第三個隊伍終於走到了終點前, 因此在教堂的缺口打開..."

看著這段, 再比較手上的草稿, 意外地發現自己進度遠超過印象中的狀態.

抱著輕鬆的心情, 花三十分鐘處理存個檔, 我決定早點去拿上次約定好的兩瓶藥.

打開浴室的門, 換上比較能看的裝扮, 今天可不要又是個普通的家居堝牛.

"真是的, 瑞穗你怎麼在這裡?"

看著架上那瓶不該出現的東西, 我這下終於解決了一個名偵探也無法處理的謎.

順手拿起想要丟掉, 卻感到意外.

那種刺激感, 就像剛從冰箱拿出來般.

"這樣的話, 還可以喝嗎?"

(分頁)

面對大樓管理員的問題, 一時間還真的很難回答.

"妳要是說都沒出門的話, 怎麼會拍到這個."

監視器當中, 地下室的摩托車被整排放倒, 還有個老頭吃力的打算推回原狀.

"我說, 妳也不是小孩子了, 別玩這種惡作劇遊戲. 玻璃碎片刺傷人怎麼辦?"

畫面再次轉回那個關鍵情景, 長髮女子背對鏡頭用力踹倒每輛機車,

還把一些不容易放倒的車輛拖到通道上, 再補上一腳, 還把手上東西用力的砸下去.

無論怎麼想, 那動作都很笨拙可笑.

"放心啦, 我上禮拜五都在家的, 不會無聊到做這種事情."

苦笑幾聲, 只能希望老爹不要隨便找個兇手就想了事.

今天藥吃完了, 不去拿約定的那兩瓶可就糟糕.

失眠的痛苦非常的難熬啊.

(分頁)

"好, 那貼在診所外面的海報就麻煩妳幫我弄."

我把文件收進袋子裡, 比出了一個沒問題的手勢.

"所以, 就能這張抵藥費, 這樣吧."

"別在意啦... 只是..."

老弟轉身過去傳了兩個瓶子過來, 和之前的不一樣, 頗有重量.

"下次別再過度服用了, 不然我真的不能再給妳這種藥."

"過度服用?"

"不是交代兩白一膠囊嗎? 妳總是記錯..."

"不可能的啦, 就算迷糊, 這種簡單的事情還不至於搞混."

"但是妳禮拜六凌晨不是來找我再拿一份走嗎?"

他拿起一個玻璃瓶, 清清搖晃, 白色的藥錠清脆地做響.

那個時段, 不是在家裡趕工嗎? 我努力地回想, 卻沒有結果.

"反正你記錯了吧."

忽然感覺自己像是在逃避什麼似的, 只想趕快回到家裡休息.

"總之, 如果真的有什麼事情, 來找我商量吧. 畢竟..."

"心靈相通這種事情我可是不承認喔, 老弟. 沒道理一起出生就會干擾的."

我打開房門, 回頭補上一句.

"妳老姊我不是電波塔, 不會發毒電波害你的."

(分頁)

蹲下來拾起這顆黃黑的膠囊, 看著地下室其他排列整齊的摩托車,

忽然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衝了上來.

沒有機車的我應該是第一次下來, 然而, 沒有掃盡的玻璃碎片, 以及這種藥,

似乎像是刺穿了某個謊言.

"喂, 不是拜託妳別鬧了嗎?"

或許被這聲音驚嚇到的緣故, 我往旁邊連忙站開, 卻發現雙腳開始顫抖.

"如果在增添我的麻煩, 我要讓住戶看那捲監視帶."

"讓我再看一次, 我要再看一次那捲帶子."

語氣顫抖, 身體發冷, 緊繃的情緒彷彿隨時會崩潰, 管理員似乎也有點被這氣氛感染.

"好, 那, 那回一樓, 我再放給妳看..."

"不用了!"

對著他的背影, 我用無法想像的尖銳聲調喊了出來, 但隨即對這種失禮的行為,

產生倦怠, 還有說不出的恐懼感.

"我累了, 對不起上次造成你這麼多煩惱, 不會再下來了..."

搖搖晃晃的景色, 昏昏沉沉的我, 拖著沉重的腳步, 不知何時回到房間,

緊鎖著每一扇門窗, 把兩個瓶子裡的藥通通倒在沙發上.

白色, 黑色, 黃色, 交錯在一起的景象有種刺眼的錯覺.

顫抖的手隨意捉起一把, 猶豫著.

對, 手中握的是兩個白的, 和一個膠囊, 通通吞下去就可以了...

躺在床上, 這是第一次這麼害怕黑暗不再降臨.

Part 3.
==========================================================================

離開光的幕簾, 自己也陷入了和那個人一樣的黑暗之中. 焦慮, 隨著低鳴的鼓譟
開始蔓延. 不管怎麼前進, 他的身軀依舊在那個距離以外, 像是誘導著進入黑暗
的無形手, 慢慢地, 將我拉近. 聲音從模糊到清楚, 由細微變得響亮, 從底部往
上方伸展, 佈滿整個空間. 那是... 兩個齒輪用力卡合的運轉聲.

"救命..."

(分頁)

再次醒來, 發現躺在沒有水的浴缸裡. 一絲不掛, 身上灑落幾顆藥錠.

這代表什麼? 看著眼前的景象, 我試圖找到答案.

一個又一個玻璃瓶, 或是裝滿, 或是空, 冰冷地貼在腳邊, 一起浸在這無水浴缸,

只剩下白色的藥錠, 黃黑的膠囊一顆也沒有見到.

勉強起身, 撥掉粘在身上的白色碎片, 我對著鏡中的自己模樣發呆.

"妳... 是不是又自己出去了? 快回來吧. 我也已經承受到極限了..."

沒有眼淚, 沒有歇斯底里, 甚至不具任何倦容, 只剩一種空虛的感覺.

捉著架上那瓶不應存在的瑞穗鮮奶, 走向廚房, 靠著冰箱.

那冰冷的金屬感覺, 似乎證明現在至少還算清醒.

(分頁)

開著小夜燈, 望著發亮的螢幕, 我閱讀完了自己的小說, 還有得獎通知.

真的可以這樣嗎?

就像童話裡, 只有在夜裡出現的精靈努力的在工作.

而拙劣的工匠如我, 卻連做給他們的禮物都不知從何準備.

"終於, 她知道自己的另外一個面..."

這個句子念了一遍, 又一遍.

原來, 我正在自己的故事裡寫下未來的日記, 是巧合, 還是單純的紀錄?

裡面的她, 終於從拘束而醜陋的蛹中解放, 化作飛向天空的蝴蝶...

(分頁)

把海報稿子放在桌上, 開始考慮要不要等他回來.

診所今天休業, 那拿了鑰匙的我在此應該不會造成困擾吧.

看到自己弄歪的桌腳, 翻倒後沒扶回來的傘架, 有種衝動想要讓一切回復原狀.

不是為了他, 不是為了自己, 是為了彌補那位夜晚工作的精靈所犯下的錯.

小說家的名號這時候一點都沒價值, 當個好姊姊才是天職吧?

這個客廳, 很快地清理乾淨, 地板甚至光可鑑人.

坐在沙發上, 忍不住拿起那件薄被子, 想要嗅到一點姊弟共通的氣味.

"框鐺."

這是一樓大門的聲音.

(分頁)

"對不起, 姊, 但是我們真的分開一陣子好嗎?"

看著那張和自己相似的臉露出煩惱的神情, 讓我感到些許悲傷的氣氛.

"我以後會想辦法過正常生活的, 所以藥就不用了. 另外, 關於我的作品..."

他走進了房間, 關上門, 離開了我的視線.

"我真的, 不能對妳那麼做, 所以..."

"我只是來履行諾言, 交海報和告訴你我得獎可以賠錢的好消息, 何必逃著我?"

這扇門的後面就是他, 忽然有點想破門而入, 單刀直入地要他笑給我看.

"反正... 我又做了什麼?"

房內的聲音停頓了很久, 等待回答的人, 應該有答案的人, 對立著.

"我們都是大人了, 對吧. 有什麼話說出來彼此都舒服. 你這樣鬧彆扭, 我也很害怕..."

不知為何, 這個僵局像是會永久持續下去.

打開這扇門, 要是發現裡面沒有人, 原來一切都是幻象, 怎麼辦?

別傻了, 那是小說的情節... 那是, 虛構的, 紀錄.

(分頁)

望著棉被裡的他熟睡的表情, 感覺像是回到了童年時光.

不一樣的是, 這個微微的痛, 告訴彼此, 我們都變成大人了.

為什麼會這樣衝動? 那條線又怎麼超越的? 追究錯誤似乎是不明智的舉動.

我用手臂環住他嬌弱的身軀, 希望這個體溫能讓白天繼續下去, 夜晚不再到來.

感覺, 就像在擁抱自己.

(分頁)

顯然他還是不願意吃肉, 面對我親自叉過去的牛排, 只是低頭不語.

"不要再想了, 反正, 我不在意..."

一邊咀嚼一邊說話的我, 緩緩地切著下一塊肉.

"即使是掛上新進小說家的名號, 我也只是個普通的女人而已."

他完全沒有動眼前的東西, 雙手放在大腿上, 像是接受責備的小孩.

"我想好了, 現在那個地方一個人租太危險, 所以..."

我拿著刀子指向他的鼻尖, 做出半威脅半開玩笑的動作.

"可以的話, 你會收容我吧?"

諾大的西餐廳, 彷彿只剩下我們兩人, 一動, 一靜.

動中有靜, 靜止的, 卻在心中躍動.

"對不起..."

或許從他的這句回答開始, 這一餐, 我會需要很多肉來填補言語中的間斷.

(分頁)

已經過了兩個多月了, 我們又回到了姊弟的關係.

他白天忙著診所的事情, 而我把自己關在房間, 白天努力的睡, 晚上拼命的寫.

即使只有短短數尺的距離, 但卻沒有太多可以親近的空間.

有時我對他嘮叨生活起居的隨便, 講點新小說的設定.

有時他起床見到我沒睡, 提醒兩句, 並勸我快上床休息.

或許這是雙方的絕佳默契, 也就是過去一直不相信的 "心靈感應"吧?

"對啊, 為什麼我一直堅信沒有心靈感應呢?"

在紙上畫個他的樣子, 加上一個寫上自己名字的電波塔, 這舉動似乎有點多餘.

有東西是互相傳遞的... 只是想不起來而已.

(分頁)

那天, 我親眼見到了.

束著長髮, 身影纖細, 穿著大件不合身的 T恤, 靠在門邊.

清醒著, 我肯定自己模糊的視線, 見到的不是幻覺.

但又是沉睡著, 因為, 她從夢中暗室走出來了.

那是再熟不過的臉.

她就是我.

不知道為什麼, 身體想要動, 卻完全施不上力, 只能用微張的眼睛凝視.

那個腳步聲, 那種震動感, 那種飄逸的長髮和衣擺, 以及拉長的影子,

都是再真實不過.

看到自己面無表情的離開房間後, 不知道那種寧靜延續了多久,

彷彿有一整天, 但又像是須臾間短暫.

再次甦醒, 已經不知回到沉睡的世界幾回.

披上外套, 不顧天色將晚, 我有了一個目的地.

"我去掃個墓, 順便拜訪老朋友, 過幾天回來."

他的留言點醒了我一件事情, 或說是觸動了心中的那間密室.

就像面對藍鬍子交代不可以開啟的門, 扮演妻子的我懷了不貞的好奇念頭.

兩個齒輪, 其實已經是明顯不過的答案.

站在老屋的那個自己用委婉的方式暗示了和芥川龍之介死前看到的景象.

"DoopleGanger, 生靈..."

小說最後, 那角色在發現另外一個自己後, 選擇自殺, 催眠自己得到解放.

不過這個小說的作者也不再是我, 是那個她.

沖沖坐上火車, 看著隨手帶著的資料包, 刻意地抽出了那張圖.

他的臉, 寫著我的名字的電波塔, 中間傳遞思念的波動.

其實, 失落的環節已經串起來, 只是自己從來沒有大膽地去承認這件事實.

"我們不是雙胞胎啊... 因為, 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Part 4.
==========================================================================

不變的景緻, 塵封的回憶, 站在小丘望去, 一樣的田地, 一樣的尖角老房舍.

荒廢, 破舊, 在這個晚暮的霞光下, 還多了分淒涼.

帶走他的紅色河流不再, 那個奔流的景象, 只存在那件事情發生的瞬間.

這麼多年了, 這四合院仍舊籠罩在迷霧中.

終於, 我還是必須選擇走向這個不願面對的過去...

(分頁)

在大草原上, 住著一組三胞胎.

其中的大姊是頭溫馴的綿羊, 無論走到哪裡, 都受到歡迎.

另外兩個小的, 也總是希望能和姊姊在一起.

只是, 有一個也是小羊, 另外一個卻有野狼的外貌.

所以他們開始競爭, 表現, 希望能讓姊姊站在自己這邊.

最後, 單純的愛染上慾望的色彩, 變得艷麗, 卻帶劇毒.

老么和姊姊擁有完全相同的面孔, 他打從心理仇視掛著另外一張臉的老二.

"這個世界上, 只要有我和姊姊就可以了. 那張不一樣的臉, 是多餘的..."

於是, 聰明如他, 為了保護姊姊遠離野狼, 也掛上了狼的面具...

(分頁)

破落的房間, 還留下被大火燒過的痕跡. 即使過了那麼多年, 還是有股臭味.

抬頭仰望天花板的破洞, 微弱的星輝注入進來, 讓人感覺有點寒意.

如果現在離開這道光的幕簾, 繼續按照夢中的結果繼續前進,

我會看到他嗎?

看著自己的雙腳, 撫摸自己的胸口, 我在這裡的話, 那夢境中不存在的那個自己,

又要讓誰來扮演呢?

看著牆壁上的黑灰, 意外鮮明的掌印, 那大小看來, 應該是小孩子的手吧.

我盯著自己的手, 不知是否應該伸過去比較一番.

"那個, 不是你的掌印嗎? 老姊..."

身後的聲音再熟悉不過, 我等待的主角也已經進場.

(分頁)

"清醒了嗎? 妳終於從沉眠中醒過來了."

我只是繼續背對著他, 帶著微笑, 沒有理會任何問題.

"這麼多年來, 妳一直不願意面對這個現實..."

"所以, 即使我們是三胞胎, 妳也不願意承認我們間那不可分的緣分."

"妳把她私自佔有, 從我身邊強迫帶走..."

"我不怪妳, 因為妳已經沒有實體."

我轉過身, 往眼前這個外型相同的男子走過去.

"因為你是大野狼啊, 我不能讓姊姊接近你."

"我們三個當中, 只有你擁有不同的臉."

"所以, 只要姊姊和我在一起就可以了, 我喜歡姊姊... 沒有姊姊我活不下去."

他的表情依舊沒有改變, 冷酷, 嚴肅... 那就像是當年的我.

(分頁)

"為什麼不可以讓我加入呢?"


"姊姊和哥哥有事情要講, 你是小孩, 不可以進來."

雖然是兩個看起來一樣的孩子, 但是束著長髮的這個姊姊明顯在心智上比短髮的妹妹,

還要成熟許多.

小女孩孤單地站在房間外等待, 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個下午與夜晚.

終於, 她悄悄打開了縫隙, 往房內窺視.

哥哥露出了大野狼的真面目, 吞食自己親愛的姊姊.

那天晚上, 小女孩因為恐懼, 開始長出野狼的牙.

(分頁)

"只有你不一樣, 你是狼..."

"對, 即使我們三個外表完全相同, 但是只有我是男孩子."

"爸媽把我們三個養在一起, 讓我穿和妳們一樣的服裝, 做一樣的事情..."

"不過, 我只是披著羊皮, 本質還是野狼."

"而且, 綿羊最終還是愛上了野狼."

看著他面無表情地炫耀, 我的心有點痛.

"當時的妳害怕嗎? 害怕我做的事情? 害怕妳自己也是羊? 害怕平順的日子將要消失?"

"對, 那讓什麼都不知道的我害怕. 在這方面, 我永遠無法超越你, 這是注定的不平等."

"所以, 妳才會欺騙自己, 想要從大野狼身旁搶回自己的姊姊..."

(分頁)

小羊把野狼關進了山洞, 並且唱起了祈禱的歌.

紅色的河水灌進了洞穴, 大野狼應該就會被衝走.

這首歌的指揮棒是火柴, 歌唱的樂章是黑油, 旋律激昂, 如同洪流.

小羊站在山丘上, 看著綠色的田地, 金黃的屋舍, 和氾濫的紅色河流.

但是, 她卻沒有等到姊姊.

(分頁)

"四個掌印... 所以其實..."

"不要說了."

有種很辛辣的感覺衝上心頭, 這讓我感到恐懼, 以及無比的憤怒.

"姊姊失約了, 她沒有到和妳約定的地方."

"她在我最恐懼的時刻, 站在這裡."

"我們用力的想要推開這道牆, 希望能夠逃出去."

"可是, 最後卻被燒成黑色的焦屍, 只在這壁上留下掙扎的痕跡."

"她站在我的後方, 讓我勉強地活了下去."

我奮力的把東西丟過去, 他沒有任何閃避的動作, 只是繼續的說.

"那件事情後, 我就和妳分開, 十年間沒有再見面."

"原來, 妳把姊姊的臉帶走了, 自私地扮演起綿羊..."

(分頁)

女孩今天依舊不願意離開那個發生事故的房間.

她站在廢墟中, 眼神呆滯.

綿羊因為被野狼咬了, 所以愛上了野狼的獠牙.

小羊, 變成唯一寂寞的孩子.

綿羊與野狼要是不同罪的話, 那為什麼他們要離開這裡?

女孩看著角落的黑暗, 不語.

小羊, 終於變成了野狼.

世界上一開始就沒有小羊, 只有兩頭野狼.

這樣的話, 姊姊就會繼續下去, 對嗎?

女孩從那天開始留長髮, 並且束在一起.

披上綿羊的皮, 小羊扮演起心中期待的姊姊.

姊姊從開始就看不到和自己一樣的妹妹, 她只愛著狼.

所以, 小羊扮演的綿羊故意離開了狼, 她以為會讓討厭的狼感到孤單和痛苦.

只可惜, 當小羊忘記自己的時候, 她和姊姊犯了一樣的錯誤.

她被野狼引導, 走上那條禁忌的路.

夢裡面, 女孩的身軀消失了, 她看見焦黑的自己在黑暗中招手.

(分頁)

"所以, 當我多年後再次見到你... 就注定要繼續以姊姊的身分繼續扮演下去."

"白色的是安眠藥, 但是黃黑的那種膠囊, 是迷幻藥."

"你開始扮演我的樣子, 一邊破壞, 一邊移動各種東西."

"甚至為了讓我相信有另外一個自己存在, 你假裝和夜裡的我見過面."

"你欺騙我, 你讓我誤以為自己用姊姊的身分主動誘惑弟弟, 最後自己投入狼的陷阱."

"真的, 你很成功, 我完全忘記了過去, 專心地當個好姊姊."

"但是, 為什麼, 為什麼你要讓我想起這些事情?"

(分頁)

躲在羊的背後, 大野狼沒有被紅色的河水沖走.

他離開了草原, 帶著破碎的心.

可是, 多年後, 綿羊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這個謊言能繼續下去嗎?

他決定讓這頭偽裝的小羊, 變成自己回憶中的綿羊.

偽裝成狼的羊, 偽裝成羊的狼, 兩邊都刻意遺忘自己的妹妹.

當狼咬住綿羊的喉嚨, 那個血的味道裡沒有任何狼的成分,

所以, 狼從遊戲中清醒過來.

現在, 他要為了過去愛上的綿羊, 親自撕下面前偽物的面具.

"我要撕碎小羊般的妳..."

(分頁)

我脫下所有衣物, 毫無防備地走向了他.

"姊姊就在這裡喔..."

他的表情開始動搖, 抖動的手握不住槍, 與我的距離漸漸拉進.

我把他抱在懷裡, 感受急促的呼吸, 猶豫的心境, 和疑惑, 和緊張.

其實, 我們才是擁有同樣面孔的一對, 我們都是狼.

(分頁)

看著那張寫滿恐懼的臉, 我知道自己已經勝利.

赤裸的我跨坐在他的腹部, 兩人一同沐浴在月光下.

激情過後的疲累, 慾望燃燒的興奮, 交錯在一起就讓人忘記身邊的危機.

"這個藥劑, 從黃黑膠囊裡拿出來的. 效果, 是只能看, 身體卻不能動..."

"感覺怎麼樣呢?"

我伸手從旁邊袋中拿出兩個玻璃瓶, 用力的搖晃, 讓裡面的藥劑發出清脆的聲音.

"白色兩顆, 黃黑膠囊一個, 對吧..."

我見到他的嘴角抽蓄, 眼睛瞪得又圓又大.

"如果全部都吃下去的話, 會看到什麼樣的夢呢?"

他微微的搖頭, 似乎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只是這仍不能阻止我要做的事情.

四十七個白, 三十一個膠囊, 我將這些東西通通吞了下去.

將身體往前倒, 我讓身體和他胸膛[[[盡可能的接觸, 感受到人的溫度.

"我要帶走你最愛的姊姊, 也要帶走你尋找的妹妹, 她們本來就該一起."

"你會清楚的看到我的眼角翻白, 口吐白沫, 用身體感覺我從柔軟變僵硬, 溫暖變冰冷."

"晚安, 永遠孤獨的狼."

最後, 我吻了他.

這也是我的初吻.

(分頁)

終於脫離了蛹, 蝴蝶飛向了天空.

(分頁)

"狼與羊的故事", 一本引起眾人討論的網路小說.

無論是劇情架構, 人物設定, 描寫方式, 都受到前所未有的好評.

遺憾的是, 作者在電子郵件中表示自己要封筆, 也沒有出席領獎, 就這樣消失.

在各大論壇中, "作者是正妹"的討論也延燒了好一段時間.

我仔細地把這本小說讀過, 反覆地咀嚼, 體會裡面的世界.

那是她的自白嗎? 是她的藏起來的求救信號嗎? 或許, 她真的用靈魂去寫這個故事.

可是, 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不懂文學的我, 只想從當中找到她的蛛絲馬跡.

每隔一段時間, 我就必須換上她的裝扮, 扮演著鮮少出門的姊姊四處漫步.

她的存在不會被抹消, 所以只能選擇漸漸遺忘.

有時候看著鏡中的自己, 那張臉, 是綿羊, 也是狼, 也是小羊.

這樣的我, 又到底是誰?

今天也是兩顆白, 一個黃黑, 或許, 這次輪到我到夢裡的小屋去尋覓吧.

(分頁)

意識朦朧間, 我見到了她, 伴隨著兩個齒輪卡合的低鳴聲到來.

(分頁)

電腦螢幕上, 狼與羊的故事繼續出現, 不曾間斷.

(分頁)

(分頁)
(分頁)
......

沒有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