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石車

"這條小巷子為什麼會有砂石車經過, 好吵..."

終於受不了的我, 決定打開窗戶, 把手上的空罐子丟到車上去作為報復.
搞什麼啊, 這一兩個星期都在這大半夜的發車, 吵死了.
拿起半罐綠茶, 一口氣喝乾, 我拉開窗簾, 把手中的鐵罐舉高.

可是, 沒有看到車子, 隆隆的引擎聲震耳欲聾, 但是卻沒有任何車子.
我見到地上有著無數的輪胎痕跡, 有的甚至於就正在眼前自動烙印出來,
巷子路口, 水溝蓋上, 甚至於是電線竿, 牆壁上, 都慢慢浮現厚重的輪胎印.

因為過於惶恐, 手中的綠茶鐵罐滑了下去, 框鐺一聲, 驚醒了一隻沉睡的野狗.
牠驚魂未定地起了身, 想要到對面的角落繼續安眠, 可是卻辦不到了.
當經過那個快速浮現的車輪痕跡時, 我見到牠被輾成肉泥, 連哀嚎都來不及.
可是依舊沒有卡車, 甚至於沒有輪胎, 野狗在瞬間被不存在的巨輪輾斃了.

我害怕地關上窗, 連忙躲到廁所裡去, 逃避背後房間牆壁傳來的嘎渣嘎渣聲音.
打開水龍頭, 我只想洗個臉清醒清醒, 然而開燈的剎那.

"我是怎麼了..."

鏡中的自己, 從右太陽穴到左頰, 出現了一道又寬又黑的泥土痕.
我見到鏡子反射出來的背後房間窗戶上, 我方才站的位置, 有著一道車輪痕跡.

"趴, 答, 答..."

世界在我眼前向左右兩邊撕裂, 於是卡車聲音漸漸變小了.
安靜到不像是個騷動的夜晚, 現在的我只是默默迎向暗紅色的沉默世界.